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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上树》阅读答案

时间: 炎婷2 阅读答案

  《儿子上树》原文阅读

  收钱时,男人给了她一张50元纸币。她准备找零,男人说:妹子,算了吧,你也不容易。回去慢点开,别太着急。小孩子轻巧,上个树什么的,摔不下来,没事儿。

  她没心情听宽慰的话,开车往回蹽,儿子淘气不假,极富创意地爬树却是头一次。这会儿他没事吧?万一从树上摔下来,有个好歹,她没法活了!

  离婚时,男人是要儿子的。她没给。舍不得。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儿子那时才三岁,吚吚呀呀喊妈妈,奶声奶气。男人早晚得再找女人,她不能让儿子受后妈的气。

  车到学校门口,已经三点多了,她走小门,冲门卫师傅喊:我儿子爬树了!

  再不用二话,电动门马上闪开一条缝儿。进了校门,她就看到学校最里边靠近厕所二层小楼的地方,停了一辆红色的消防车,树底下已经铺上了气垫子,几个老师模样的人,还有戴头盔的消防队员,都在树底下站着,仰头往上面看。她心跳加速,堵到嗓子眼儿了。她急着往树底下跑,坡跟鞋跑着不利索,脚崴了一下,差点摔个跟头。趔趄了一下,接着往前跑。她看到了消防队员、校领导、陈老师,还有校医。陈老师冲她摆了下手,娃娃脸通红,脸蛋画浑儿,明显哭过:就等你了!我们说话都不好使,他说什么不下来!你再不来,校长准备请消防队员站梯子上去了!

  气喘未定,站到气垫的边缘,仰头往树上看。树很高,树叶正浓,但她能看见儿子。儿子是树枝上很小的一团儿,那小团儿身子不动,两条腿偶尔晃荡一下,他晃荡一下树枝也跟着忽悠一下,马上就要折了的样子,她的心跟着就往嗓子眼儿外面拱一下。儿子随时可能掉下来。儿子像树上挂着一只不老实的穿了衣服的小猴子。那么高的树,他怎么上去的?她从来不知道儿子还会爬树。她小的时候,很多孩子会爬树,她虽然是个女孩子,也跟着起过哄。在岫岩老家,她跟着老家的孩子们爬树摘山梨,还跟着打枣、打核桃、掏鸟蛋。那时候她不知道爬树危险,也真没眼见身边哪个孩子从树上掉下来。

  她站在树下,清了清嗓子,仰头看上面,想了一会儿,只憋出一句:壮壮,你晚上想吃什么?

  树上的两条腿不动了。一个很小很小的脑袋瓜往下探。

  儿子的声音听上去很小,像来自非常遥远的地方:妈妈,真是你呀?你交车了?

  还没呢,呆会儿交。

  吉野家双拼套饭行不?

  行。

  再加一杯饮料。

  行。

  妈妈我想自己下来。

  你行吗?

  行。但得把那个垫子撤掉。

  商量的结果是,可以把气垫撤掉,但大人们要站在树下,万一孩子掉下来,保证能够接住。安全第一!

  气垫撤掉了,她的心也快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感觉自己站不住了,马上就要堆到地上。

  众人瞩目之下,一只穿着校服的小猴子,从树上噌噌噌就出溜下来了。身手灵巧、轻盈,从树上到树下,一气呵成,中间没有停顿,落地也很稳。

  吊在嗓子眼的心一下子落下去了,她第一时间冲上去,一把将儿子拽到面前,手伸出去了,想狠狠扇他一记耳光,却在碰到儿子的脸时,变成了不太温柔的抚摸。

  儿子笑嘻嘻的:妈,说话算数,吃吉野家去吧!

  好像他没闯祸,是个有功之臣。

  不行,你得先跟老师们道歉,还得谢谢叔叔们!

  道歉。感谢。保证。那些在学校犯了严重错误、闯了祸的孩子和家长应该做的一系列事情,关婷婷和儿子一起又操练了一遍。

  从学校出来,离交车还有一会儿。她开车,带着儿子,就近又拉了一位客人。

  坐在吉野家,看对面儿子有滋有味吃双拼套饭,苗婷婷牙疼,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进了家门,看儿子换完鞋,把书包放下,她把脸一绷,厉声喊一句:跪下!

  儿子哆嗦了一下,扭头,惊恐地看着她,听话地跪下了。

  同学打你了吗?老师惩罚你了吗?爬树好玩吗?知不知道危险?

  儿子一句话不说。既不说为什么,也不说不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说话。我可以跪下,但我也可以不说话。苗壮同学就是这么一个倔脾气的不爱说话的孩子。

  晚上十点多,苗壮同学还是不说为什么爬树,也不跟她求饶。她去厕所两分钟,回来,发现儿子歪在地上,已经睡着了,哈喇子淌到地板上。她把儿子抱起来,放床上,眼睛潮呼呼的。

  早晨接车时,老邱打开后备箱让她看,里面有一个捆扎结实的行李包。她一眼认出来,是那个去职教城小男孩儿的行李。她得最快时间把东西给人家还回去。

  她到学生处,把行李的事情说了。学生处的老师打开电脑,查出来有个男孩儿叫关颖达,广播了一会儿,关颖达怯怯生生走进来,看见关婷婷,男孩儿愣怔一下,迅速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姨,我跟我爸妈说你是好人,肯定能把行李送回来,我说对了!

  关婷婷着急拉活儿,没空扯闲篇儿,放下行李就走了。但她给关颖达留了电话。

  沈阳的冬天,不是一般的冷啊。

  冷也得上路。一个女出租车司机每天的生活,周而复始。

  但是,她怕手机铃声。尤其白天。她的手机铃声很少响。偶尔有熟人打电话叫车,再就是陈老师。摊上一个淘气的儿子,你就得时刻准备着接老师的告状电话。小孩子打架动个手,顶多皮肉伤,没什么大不了的,抹点药水、道个歉、赔个三百两百。她怕儿子再上树。万一从树上掉下来,不是残疾,就是死亡。那是要她命的事。

  这一次,不是陈老师打电话。

  那会儿她正在铁西拉活儿。下雪了,路不好走,她开着广播,听交通台介绍路况。

  她从太原街离开,回到泊车位,正准备继续拉活儿,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里面的声音,却是儿子的:妈,我在派出所,警察叔叔让你马上过来一趟。

  儿子的声音很淡定,她却毛了,不知道儿子在派出所里什么情况,带手铐了吗?挨打了吗?会不会抓起来进管教所?儿子的淡定让她摸不着底,她宁可听见他的声音里带着害怕,带着哭音。她去派出所,还得跑!

  儿子在。儿子的爸在。还有一个男孩子,关颖达,居然也在。

  儿子没带手铐。关颖达也没带手铐。俩人在派出所也不老实,狗扯羊皮,你扯我一下,我瞪你一眼,让她看着心烦,恨不得马上把儿子扯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胖揍他一顿!

  这两个不省心的孩子,他们怎么联系上的?她回家是说过有个念信息学校的叫关颖达的男孩也爱爬树,那是拿他教育儿子呀--如果光想着爬树、不好好学习,最后连个像样的高中都上不了。他们居然能联系上。真是神奇呀。真是一丘之貉呀。还一起上了圣诞树。

  他们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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