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力在文学欣赏中的重要性
想象的心理解释是“人对头脑中已有的表象进行加工改造创造出新的形象的过程”(见章志光、郭占基等主编(心理学》,人民教育出版社,一九八四年版),本文为了结合论题,给文学欣赏中的想象下这样一个定义:欣赏者借助文学形象,以形象和语言为思维符号对头脑中已有的表象进行加工改造,进而创造出新的意象的过程。这样的解释是从文学欣赏中想象发挥的程序性特征出发来决定的。实际上,这并不是想象这一复杂心理现象的本质。但我们分析文学欣赏中想象的作用,用这一定义,是能说明问题的,因为想象在发挥作用时,往往表现出顺序性,即线性。
想象力在文学欣赏中的重要性
想象在文学欣赏中的作用是非常重要的。
可以说,没有想象就没有文学欣赏。借助形象引起人的各种心理功能的和谐自由运动,从而达到陶冶身心获得教益,这是文学的本质。而形象能够作用人的思维,是离不开想象这一重要媒介的,假如没有想象,我们在读(鸟鸣涧》时便不能感受到那种春山夜静,惊鸟鸣月的静谧之美;没有想象也就无法理解《兵车行》所揭露的,由于唐玄宗的穷兵膝武而给人民造成的巨大灾难;没有想象,我们也无法体会诸葛亮运筹帷握决胜千里的智慧美;也无法感受黛玉葬花的幽凄美;感天动地的窦娥奇冤和秋丽凄清的离魂倩女,也都是通过想象,才给我们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只有了解文学欣赏中想象的作用,才能加深对文学艺术规律的更深一层的认识,从而提高我们发现美、创造美的能力。
想象的心理解释是“人对头脑中已有的表象进行加工改造创造出新的形象的过程”(见章志光、郭占基等主编(心理学》,人民教育出版社,一九八四年版),本文为了结合论题,给文学欣赏中的想象下这样一个定义:欣赏者借助文学形象,以形象和语言为思维符号对头脑中已有的表象进行加工改造,进而创造出新的意象的过程。这样的解释是从文学欣赏中想象发挥的程序性特征出发来决定的。实际上,这并不是想象这一复杂心理现象的本质。但我们分析文学欣赏中想象的作用,用这一定义,是能说明问题的,因为想象在发挥作用时,往往表现出顺序性,即线性。
想象由三个部分组成,或者从其线性出发,说想象包括三个作用阶段,即:知觉想象(阶段),再造想象(阶段)和创造想象(阶段),下面就分别介绍一下这三部分(阶段)的特点和各自的不同作用。
我们在文学欣赏中,接触到作品后开始阅读的那一刹那,所产生的是最初的感知,即对作品的体裁、文字等外在特征的最基本的认知。在这个知觉的基础上,就发生了想象。这实际上是想象的最初阶段,即想象的知觉阶段(部分)。
所谓知觉想象,亦即渗入审美知觉中的想象。这时的想象,虽然也会在头脑中形成意象,但也只是个大体的样子,跟欣赏者最初阅读时所产生的知觉印象很难截然分开,就象生产工业产品所运用的原材料,还须经人的理解加工、改造。知觉想象发生的基础,是人对形式美的敏感,是人对文学作品所塑造的形象的最初感受。如:我们读到“风鸣两岸叶,月照一孤舟”(孟浩然(宿桐庐江广陵旧游))和“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绣罗衣裳照暮春,整金孔雀银麒麟”(杜甫《丽人行》)的诗句,最先在头脑中产生的图景,是猿啼风声,月夜舟行的写意画和暮春天暖,丽人盛妆的工笔画。还未曾感受到孟浩然羁旅飘零孤独无告的心绪和杜甫对气焰熏天的杨氏一门的憎恶。体会到这一层面,还有待理解的介入。知觉想象的发生,是因为文字所传达出的某种具有审美性质的信息,引发了人的表层意识的复现,使人旧有的心理、生理体验到一种重温。而这种重温主要还是感受,并非领悟。这是感知觉想象的一种作用原理。
还有一种,是文字塑造出了某种超出人日常经验之外的意象,这种意象有着巨大的外形,巨大的力量或匪夷所思地夸张日常生活中人所见怪不怪的事物。第一种作用原理是“熟”,第二种作用原理却是“生”。袁行摇先生在分析诗歌的意境类别时,把诉诸人的记忆知觉的意境中的情感称为“熟捻感”,对于以术挥感知觉想象中“熟”的作用原理为长的文学作品(主要是诗歌),我们也可以说,这些诗歌正是借助知觉想〕象引发人的熟稳感而取得成功的,读者在想象中被带回自己熟悉的环境和气氛中,得以毫无利害地,去温习它、回忆它,获得一种快慰。如“山风吹空林,飒飒如有人”(岑参(暮秋山行))的冷清,“田父草际归,村童而中牧”(王维《宿郑州》)的恬淡,都是借以引起那似曾有过的感受而产生美感的。也有的诗歌却以表现出“生”见长。我称这种知觉想象引发的感觉为惊异感。人们忽然塔触到了不同于日常闻见的事物而又无切身利害和条件下会产生一种惊讶崇高式的感觉,这种感觉也是一种审美快感。如“太白山高三百里,负雪崔鬼插花里”的高峻(见韩愈《奉酬卢给事云夫四兄曲江荷花行》)。“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的酷寒(见岑参《走马川行奉送出师征》就是如此。在更多的文学作品中,欣赏者的想象往往不会停留在这一阶段,还要向更高的阶段发展。
随着想象的继续发展,人的理解力也逐渐渗入想象中来,在不很自觉地规范着想象的进展,并暗暗地影响着想象内容的形式。
这时的想象阶段(部分)就是再造想象,即渗透着理解的介入。但理解是同想象并驾齐驱,并不占统摄地位的,这是比知觉想象更高一层次的想象。如果说,人在知觉想象阶段是“精鹜八极,心游万初”(陆机(文赋)),所产生的想象主要直接作用于人的视觉、听觉等感官记忆的话,那么再造想象就是“情瞳胧而弥鲜,物昭晰而互进”((文赋))意象趋于明显,并带上了个性色彩,更多地作用于人的理解力,并使理解力介入想象过程,为更进一步的想象和理解作准备。如果文学作品主要作用于人的再造想象,那么人会产生一种袁行需先生称之为“向往感”的感受。在诗歌领域中,那些禅意诗就是这样,如“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王维《辛姨坞》)的遗世忘世;“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王维《终南别业》),惬适忘我,正是这样,是一种领悟,只是无法用语言说出,正是“此中有真意,欲辩已无言”,理解力在想象力的作用下和谐运动,向某种认识的终端靠拢,却无法达到,无法用语言说出,只能是无限地接近向往。中国美学史上对这种现象描述甚多,如王弼的“尽意莫若象,”“言者所以尽象,得象而忘言”。司空图的“不着一字,尽得风流”,严羽的“言有尽而意无穷”等,都是对文艺欣赏中这种奇妙的领悟感、向往感的描述,或许这是一种灵感思维。·(钱学森先生《现代科学结构一再论科学技术系学》把人的受意识控制的思维分为形象思维、抽象思维和灵感思维),虽然尚无从从科学求解释,但作为想象的一种效应,却是应该有所认识的。
不仅在诗歌中有以再造思维见长的佳作,在其它文学体栽中,这样的借助再造想象而引起人的向往感的地方也很多,如《红楼梦》中“风尾森森,龙吟细细,湘帘垂地,悄无人声”的潇湘馆和《三国演义》中“修竹交加列翠屏,四时篱落野花馨,床头堆积皆黄卷,座上往来无白丁”的卧龙岗草庐都让人产生一种向往感;(归去来兮辞》中的“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的幽雅闲澹而又生机盎然;《项脊轩志》中的“积书满架,僵仰啸歌,冥然兀坐,万籁有声”的悠然自得等等,都使人产生远离喧嚣尘世而向往这种物我两忘境界的无限快慰之感。
想象活动的终点是创造想象,即理解力已经统摄了想象力,并在个性化的前提下,最终完成意象的想象。
在这个阶段,理性占了统治地位,意象也完成了。随即开始更高一层的思维活动,最终形成形象,完成审美过程。就创造想象本身来讲,理解在想象进行中逐渐占优势,并对头脑中的意象毛坯进行分割、联结、综合、组合、重叠等改进,使意象鲜活起来.并启动思维活动,完成想象的纽带作用,有许多诗篇是以这种创造想象的突出活动引起美感的,袁行需先生把这种感受叫做“超越感”。这类诗歌大都具有悲剧式的崇高特性,“超越感”在这里更是一种悲剧美,是一种伦理力量,因为那些和谐优美的诗作用于人的想象往往到不了这个阶段,人就可以直接得到某种认识或直接得到美感,而这种“悲剧诗”却必须到创造想象部分完成意象。
进入思维阶段,最终获得一份伦理力量。如“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屈原《离骚》中的坚定执着;“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泪流”杜甫《登岳阳楼)的优国心怀;“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高适(燕歌行》的死而无悔;“从今别却江南路,化作啼鹃带血归”,文天祥《金陵异》的痛苦诀别,无不具有一种崇高感、悲壮感,是对个人利益,生死之限的超越,读之令人为之涕下,并产生一种向上的力量。在其它文学体裁中,创造想象是普遍可以感觉到的,因为个性化意象的最终完成,人们就会根据自己的性格气质、兴趣、爱好来完善自己头脑中的意象,所谓“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就是这个意思,文学欣赏不只是被动的感知过程,又是个创造过程。这创造,就开始于创造想象这一阶段(部分)。比如,同是一部(红楼梦》,却“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闹秘事……”(鲁迅((绛洞花主>小引)),足见创造想象在文学欣赏中的重要作用。
以上对想象的构成作了一番分解,就具体的想象来看,它们是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很难截然地分开。人们说,成功的文学作品是有生命的,由这种作品所引起的想象也是有生命的。也就是说它的各个部分(阶段)也是有机统一的,总体上表现出类似生命复杂性的复杂性,或许正是因为想象的这个特点,才造成了文学家的永久魅力,才使得雨果无限感慨地说:“名著是永远都读不尽的”吧!
以上我们从细处分析了想象的各个部分(阶段)在文学欣赏中的作用,下面,从整体上来分析想象在文学欣赏中的作用。
文学欣赏包括这样几个阶段:感知阶段——理解阶段——产生审美感受。
想象的第一个作用就是:在欣赏过程中,想象渗入知觉,一则可以把以往的审美经验带到当下的审美知觉中来,或充实丰富它,或削弱抑制它,再者,可以突破审美知觉经验的界限,把它引向理性的把握,成为审美知觉经验到理性思维的联系纽带,比如读“风急天高猿啸哀,诸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时,脑子里产生风、猿鸣、诸、沙、鸟、落叶、长江的印象、是感知,感到悲凉凄惨而“语不涉己,若不堪优”(司空图(诗品))含蓄是感知(甚至是思维)的结果,而联结此二者的纽带,就是想象。我们根据自己的经验,对以上诸意象进行一定程度的组合、配置,就形成了那无比凄清悲凉的画面。又比如在读《红楼梦》时,我们在人物出场的同时,只对他们有了印象,随着情节的进展和人物的心理行动的变化,我们想象着他们处于彼时彼地的心境和他们的行动方式,最后通过思维,把握他们的人格特点,这也是想象的纽带作用。
想象的第二个作用,是在欣赏中,随着想象的进展,理解力被启动,并与想象力和谐地运动,并且不断地牵动理性,把握意象的统一性,使审美经验由非确定性向确定性靠近。在对意象的把握中,想象牵动理性,理性又规范想象,促成审美诸心理功能的和谐自由运动。比方说欣赏过程是一组转动的齿轮,想象除了起着转动轮的作用外,还起着润滑剂的作用。
读韩愈的(山行),随着诗中场景的变化,感知在变,想象在变,思维也因此在变,审美感受也随场景不同有所不同,每一次场景的变化,都是想象启动新的思维从而产生新的感受。小说中更是这样,情节变化引起想象的变化,又带来新的思维(这里说新,不是要割裂不同情节中想象、思维的逻辑延续性,而是指有新的特点而言),这中间,有这么一种程式,想象——思维一一想象一一思维一一想象一一思维一一想象……在过去的情节中得出的思维成果,影响甚至决定着接下来的情节所引发的想象,这种想象启动更高一层的思维,这样一层一层,最终把握住了作品中人物的性格和作品的主题。
想象作为人的大脑的生理机能,随着人的经历逐渐丰富,阅历逐渐加深,而不同时期会有不同方式的想象和想象的不同内容形式,即是说,同一个读者,他十五岁和他三十岁时在读同一部文学作品时会有不同的感受,说起原因来,想象也算是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之一吧!严格一些说,想象的个性和时间差异性等发展变化的“变量”,造成了意象的彼此不同和时间上的不同以及其他一些不同,而这也许就是成功的文学作品常读常新,历久弥新的原因之一吧,这就算作是想象的第三个作用,即想象可以造成审美感受的差异。
鉴于想象在文学作品中所起的重要作用,我们创作时必须尽可能地塑造出生动可感的艺术形象。首先,不能千篇一律的类型化·概念化,而失去个体的生命力;其次,不能追求没有邓实根据的所谓个性,应该是共性租个性的统一;第三,不能让过分华丽或是艰涩的语言成为束缚想象的绊索。
总之,能否创造出激发起想象力、理解力的心理功能的和谐自由活动,是文学创作艺术上成败的关键。